一个沙雕赌约。一个「荒诞故事」。一对相知相爱的可爱流氓。R。没什么内容,情节经不起推敲。
有一半的篇幅是车辆我也很那什么……感到抱歉。
最后,希望每一位小天使都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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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不过是与人打了一个赌。」
黄沙,稀疏成斑块的灌木;烈日,滚烫成可视波纹的空气。旅程已快过半,从现在起走向终点,恐怕他要一直与这样的风景为伍作伴。
好在地球是个打转的球。白昼重新转去了世界的另一端,玫瑰红从青黄沙丘的尽头翻滚上来。他在稍稍冷却温和的风与视野里,看见他暂定小憩的处所出现在公路边缘。
他左右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颈。肌骨间咯哒合扣又滑动的怪异舒适一瞬碾过整条脊背,泵向手指与脚尖。他的腕灵活地一带再配合上脚的收放,白色小车便甩进了两辆粗旷大车间的隔隙、推上拼图最后一片般填平车场阵列。
他走下来。
公路边木筑的酒吧并不严实。建在太阳一消失就迅速变凉的干燥地,有心贴墙边兴许还能听一曲由漏风奏鸣的走音爵士乐。
当然不是说现在。现在这里太热闹,清凉的慢节奏音符不合适更是听不见。他在嘈杂里看着吊在吧台天顶的裸木和墙上被撕走一半的色情海报,就着味淡的酒精舒缓疲倦。
他不介意戴草帽穿牛仔的男人和裸露着胳膊肚脐大腿的女人从他身后经过。不论是汗湿的还是香水的气味,和啤酒花与糖浆都很搭调。沿途陌生人间的狂欢该这样肆意。
只是旁边姑娘的身形不太稳。单手撑脸侧身坐着和朋友聊天,太过忘情,她背一后顶就碰倒了他的酒杯。
他被泼了一身酒。
她带着略微错愕的表情回头看他。而后很快,调整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说你好我叫桑德拉,你可以喝我这杯。
他看了看四周,也回应一个笑脸。生涩的笑脸。
他说你好,他们一般叫我波本。我不喝你的,我可以再买一杯。
姑娘在木色的灯底迟疑了一下,皱起了眉。
这一切被他尽收眼底。于是他说抱歉,我有什么做得不太对的吗。请谅解,我是一个从海对岸来的旅人,对这里的一些风土不是很熟悉。如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
咬字的时候故意带了点日式别扭的腔调。还尽用些标准而刻板的词汇。
他说谎了。
但却与某个叫波本的从来都是个最善于应付一切对话的人无关。谎言不是上一句,而是再上一句。
他不擅长应付搭讪是真的。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波本了。
听他这样说,姑娘倒是释然。干脆换了只手撑头,姑娘转向他,告诉他说刚才也有个情况几乎和他一样的人,也坐这个位置。
这回换成他的表情微妙地不善起来。
然后在听到“连名字都跟你有点像,是美国威士忌”时,他的笑容垮下来。
姑娘还想跟他说点什么可他并不打算再这么推拉下去。他站起身来说,你男朋友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有隔阂说一说,实在不行打一架就好了。
可他甚至都没能走出一步。
袖口被姑娘扯住的瞬间,他看到不远处被他判断出是姑娘飞醋男友的大男孩,红着脖子晃悠悠地站起。一个向他砸掷的动作。
这也是风土人情的一部分吗。他在那个啤酒瓶朝他飞来的时候想,果然出于赌气目的而拒绝采集情报不是个好习惯。
他考虑是先从姑娘的牵制里抽出手还是先找个东西挡。下一秒。“哐——”
清脆的撞击声。再连上一串玻璃破碎的声音。
清爽的液沫飞溅又冰上他的嘴唇。
原来板球还能这么打!他伸出舌头舔嘴巴的时候想,真是不伦不类到和此刻他嘴上甜酒掺啤酒的感觉有的一拼。
他被人揽进了怀里。
谢啦,他说。
场面混乱,人声鼎沸。话是对着出手帮他的人的耳朵吹的。他是真心实意地在感谢。但他对光天化日之下触碰的忍耐,也就这一句话的时间。
下一刻他推开了对方。将烟草的,酒精的,可能还有点火药味道的气幕扯离了他的领域。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他的耳际被吹得一热。接着屁股也被恶劣地偷袭——却不着痕迹又快得让他来不及回击。
回日本把你针织帽全拆成毛线再织成内裤!他犯了个白眼盘算道。
不过谢我什么?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向外走时,他在脑海里快速梳理了一下向前倒推十七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他和摸他屁股的流氓从华盛顿流氓的单人床上醒来。洗漱完为了同一个目的启动不同的车子。他的白,是日产车;流氓的红,是美国本土的。他们在第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在中间在某个休息区里意外撞见,又再次分道扬镳。然后就到了现在。
那个目的是,要更先到达某个位于这个国度西北角奢靡城市里、他们约好的教堂。
……哦,对了,还有个小插曲。他在休息区里往红色车上放了个小惊喜——一枚钉子,在轮胎上。那时他从口袋里将它掏出,一弯腰就给摁上了。
就是这个他平常放车钥匙的口袋。
他将手伸进了口袋。
——所以是谢我送你的小惊喜让你摆脱单人行驶的烦闷,在旅途里搭上别的什么新奇有趣人的车、收获一段美妙邂逅?
「似乎这样理解也没什么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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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已经在这条公路上行驶掉两格油了。当然这件事情对一般人和一般车来说都正常且无聊。可当情况是他开的车只有两格油时,那可就尴尬且要命了。
说起来,这一路上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他赖以生存的罐装黑咖啡买得不顺利。休息区的便利店里找不出零钱。他换了卡刷却被告知相同的原因——网络故障——收银无法为他完成结账。
又还是同一个问题,他也没能在自助加油机处为这辆车填补它即将耗尽的燃料。
当休息区那个带着帽子的胖大叔在被飞虫环绕的照明下对他耸肩时,他差点要靠用脚踩碾地上晃动的零碎黑影来平复心情。
他的手机没有信号。他无法查询附近其他休息区或加油点的位置——毕竟这个国度国土足够辽阔,毕竟这里地区与地区、人群与人群彼此间差异也相当大;即便他是个在美国生活了不短时间的人,他也不可能连不知名公路上有什么地方能缓解他此刻的尴尬处境都一清二楚。
这个时代不靠网络通讯,想要获取信息或是处理事情会多费不少精力。好在大叔为他送来及时的善意。
大叔说,你朝这条路往下走,不太远有一家汽车旅馆。兴许你在那儿休息一晚,会遇上恰好车上带着汽油的过路人——开到这种乡下地方,总有那么几个胆小多疑的,哦你知道我的意思是,考虑很周全的家伙。
大叔的耳朵不知是否因为年少时使用过度而有些不好使了。他在大叔对着他讲话时出现了一瞬车身被声波撼动的错觉,他就要忍不住伸手捂耳朵的冲动。
不过最后他也只是摸了摸后脑勺——本来是想靠扯帽子掩饰的。但这趟旅行的目的与针织帽不搭,没带上真爱,他连掩饰都有些不自然。
重新上路。终于在连油箱的警报红灯都快熄灭之时,他到达了旅馆。
他打算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反正他暂时没有那么慌忙——他的确正与人竞速,但与他赛车的那位现在没有车。
其实他开的就是把他车胎扎破的那位对手的车。钥匙是他在摸对方屁股时顺手拎出来的。
可他却被告知所有的剩余房间都在刚才,被一位“特别特别特别需要清静”、“周围最好不要有任何活体生物出现”的先生打电话预约走了。
他的表情苦大仇深起来。
“是一位,Mr. A……Am……什么?”
他的眉头随着柜台后高马尾女孩的困惑舒展了。他重新变得好兴致起来。
挑了挑眉他想,是个美国本土人一下想不起的拗口名字,那可就好办了。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瓶美产威士忌。
「『这是他的国度。人们说着和他相同的语言,惯常遵从着他最熟悉的规则,沟通交流理应是最无罅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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